编者按：杭间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艺术史学家，批评家，全国研究生文物与博物馆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理论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工艺美术学会理事、理论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国家画院美术研究院副院长、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中国美术学院博士生导师，香港中文大学硕士学位校外考试委员，汕头大学顾问、学术委员会委员，北京国际设计三年展、北京国际美术双年展策展人。研究方向：中国古代物质文化史；中国设计理论；中国现代美术史及批评。主要著作有《中国工艺美学史》、《手艺的思想》、《设计的善意》等；主编有《设计道——中国设计基本问题》、《设计史研究》、《包豪斯道路》、《中国古代物质文化经典图说丛书》、《清华艺术讲堂》、《岁寒三友——中国传统图形与现代视觉设计》论文集等。

   记者：2011年3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对学科目录做出调整，将“艺术学”上升为学科门类，这对艺术学的发展将会产生哪些影响？
   杭间：艺术学成为学科门类有两个方面的影响，一是让全社会更加关注艺术的发展，对整个人文社科的发展也有非常特别的意义。过去，艺术学从属于文学门类，虽然艺术在大众生活中的看上去显得“很热闹”，“很重要”；但是对艺术从学科层面上进行重视还是第一次，因为一门学科的发展它不仅仅是实践的发展，还必须有理论的思考。理论的思考是学科自觉层面的内容，是一门学科成熟的标志，所以，从这些角度来说，艺术学成为门类是非常有价值的。
   第二，变成独立的门类之后，艺术学的学科体系相应的要更加科学和合理。当然，虽然从五四运动以来就有很多的前辈像蔡元培、宗白华等先生已经在推行和提倡艺术学的建设和发展。但是到了21世纪初艺术学成为门类之后，我们还是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而且更多的是学科建设方面的。艺术的发展需要对艺术综合起来进行全面的思考，这个思考是理论性的，有学科框架、范畴和目标的，但同时也要充分考虑到理论性的思考最终还是要推进、引导艺术创作的发展，两者的结合是非常重要的。
   记者：在和张道一先生的交往中，他给您留下了哪些印象？
   杭间：我跟张道一先生相识已经有20多年了。最早是我毕业留校在《装饰》杂志社工作时，同主编何燕明先生一起去拜访张道一先生。张先生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和蔼和博学的长者。张先生是从工艺美术的历史和理论研究，从民艺学、图案学的角度研究入手来推进中国的艺术学科的发展，所以张先生的艺术学思想具有鲜明的实践性，非常有特点。
   记者：张道一先生曾明确提出，艺术学是“研究艺术实践、艺术现象和艺术规律的专门学问，它是带有理论性和学术性的、成为有系统知识的人文学科”，您认为今天作为学科门类的艺术学研究，有哪些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
   杭间：我们目前没有建立一个完整的艺术学研究体系，虽然有很多学者呼吁建立艺术学，但这是需要有很多学者通过方方面面努力才能建立起来的。学科体系的建立不是靠纯逻辑思维建立起来的，一定要建立在实践、创造的基础上，这点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记者：艺术学上升为学科门类，对艺术人才的培养提出了哪些新的要求？艺术院校的教学应该做哪些因应性的调整？
  杭间：原来，我们艺术学从属于文学的时候，下面相应的设计学，美术学，音乐学，舞蹈学无疑就变成二级学科，那么，它的发展过程当中，它确实是从管理上带来很大的问题的，是带来很大局限的，现在升为门类以后，院校会从教学理念、行政管理以及人力物力的分配上都会有一个全新的拓展。这个拓展不一定是一个单一的模式，而是希望在各个院校，在回应艺术学成为门类以后，应该探索出属于自己的一条不同的道路，因为有特色，才是艺术学发展生命的根本所在，因为艺术的东西本身就是多元化的。
   记者：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中传统手工艺的发展问题，如何在保护和发展中找到一种平衡？既能守住传统手工艺的核心价值（精神属性），同时又能让传统手工技艺服务现代生活？您认为在以传统手工艺为基础的创意设计中应该遵循哪些原则？
   杭间：在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过程中强调活态保护和传承人认证制度，这两点都是很好的。但是，我想这两种手段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因为社会在不断发展，大工业以及现代的科学技术会把那些带有传统痕迹的手工艺慢慢逼到一个非常困难的地步。我们现在提出来对非遗进行保护说明它有它的一个重要的价值，这个价值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就是思想的价值。所以，对于未来的创作也是这样，对于学生的创意设计或者今天社会上已经存在的新的工艺发展形态，如何去结合传统？我想首先是思想上、精神上的一种继承，因为物质形态和具体形式上的继承是次要的，只有在思想上形成一种对传统的真正了解才能在现代设计创作中能够融会贯通，找到一种合适的形式而不是那种表面的图解，照搬，照抄。所以，对传统工艺精神和思想的继承是最重要的。
   记者：从一定程度上说，民间艺术是艺术学重要组成部分，您怎样看待民间艺术研究与艺术学学科建设的关系？
   杭间：民间艺术虽然是民间的，但是它门类很全，实际上包含了艺术创造的方方面面。民间艺术是来自于民间，它非常质朴和天真，很多东西更接近于艺术的本质，所以我想，对于民间艺术的研究，我觉得我们今天还做的非常不够，还要对它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因为民间艺术包含着一个“大宇宙”在里面，“东西”很全，很丰富，里面几乎包含着所有的艺术规律，这种本真的、更接近艺术本质的艺术门类，对于年轻的学子们思考艺术、发展艺术极有价值。

采编：徐春燕 摄影：蔡堃